"等等......打开了......咦......有点难搞......"周全的声音从专业自信逐渐变成困惑和担忧。设备上的指示灯反复闪烁,显示出一种异常的反馈模式。"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个仓库里面被焊死了。"
"焊死了?"拳神显然被这个发现震惊了。他上前一步,将手掌平贴在金属门上,仿佛在感受门后可能的震动或温度。然后,他倾尽全力推了一把舱门,肌肉绷紧到极限,脸上露出用力的表情。但舱门纹丝不动,如同一块嵌入墙壁的整体。
拳神是力量系异能者,他的力量在普通人类中几乎可以称为无敌,他倾尽全力的一推,一般的门早就四分五裂,由此可见,这舱门焊接极为牢固,这种程度的安全措施通常只用于最高级别的隔离或保护目的。
"是的,我已经打开了电子锁具,锁舌也已经弹开的情况依然无法打开,唯一的可能就是里面焊死了。"周全确认道,语气中带着专业的肯定和某种好奇。
陈楚沉思片刻,快速权衡了各种可能性。
如果舱门被焊死,说明有人希望里面的东西永远不要出来,或者不让任何人进去。考虑到生命探测器的反应,里面可能确实关着某种生命体。这可能是一个重要的囚犯、一个有价值的证人,或者——想到最坏的可能性——某种失控的实验产物。
"拳神,你去战舰上叫一个金属系异能者来。"陈楚做出决定。
"是。"拳神立即回应,从身后取下一个小型装置,迅速展开成一块飞行滑板。这种紧凑的个人飞行设备是执行任务时的标准配置,可以在狭窄的空间内提供快速机动能力。
拳神踩上飞行滑板,平稳地升空,然后迅速加速,沿着走廊飞驰而去,仿佛一道流光,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对于金属系异能者来说,打开这种焊接的舱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实际上,哪怕是没有舱门,金属系异能者也可以轻松地重新开一个门洞进去,这是异能者在金属船体中的一大优势——能够直接操控和改变物质结构,而不需要依赖传统工具。
陈楚和周全等待之际,并没有闲着。他们继续沿着走廊往前面搜索,保持通讯频道随时可以接收拳神的汇报。周全的手中始终握着生命探测器,不断扫描周围环境,寻找可能的生命迹象。
很快,他们又发现了另一个类似的特殊舱室。通过周全的技术手段,这扇门并没有被焊死,相对容易地就被打开了。里面的景象与之前看到的类似——又是一台箱式仪器,里面安置着一位衰老至极的老人。但这一位似乎比之前见到的都更加衰弱,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可见的生命迹象,只有仪器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表明他还没有彻底死亡。
陈楚走近观察,发现这位老人的面容有着一种奇特的熟悉感,尽管已经被极度衰老扭曲,但仍然保留着某种标志性的特征。陈楚仔细思索,试图将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某个形象联系起来。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击中了他——这张脸与历史记载中的某位重要人物极为相似,那是一位生活在两百年前的政治家,在人类星际联邦政府解体之后,他曾经在星际联邦中拥有极高的权力和影响力。
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些曾经统治着人类命运的权贵们,可能从未真正死去,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延续着他们的存在和影响力。
紧接着,他们又打开了几个舱房,发现了更多箱式仪器,不过,并不是所有箱式仪器里面的老人都活着,有些箱式仪器里面的老人已经成为了一具干尸。这些干尸保持着各种姿势,有的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试图挣扎,手指扭曲地抓向箱体内壁;有的则平静地躺着,仿佛在睡梦中离去;还有的面部表情扭曲,留下了痛苦或恐惧的最后印记。
在一间特别华丽的舱室中,他们发现了一具与众不同的干尸。与其他老人不同,这具遗体穿着某种似乎是仪式性的长袍,胸前饰有复杂的徽章和符号,头部周围连接着比其他人更多的管线和设备,周全扫描了相关数据后表情凝重地报告,这位曾经活了两百七十七岁,是他们迄今发现的年龄最大的个体。
"这些人为什么甘愿以这种状态继续'活着'?"周全不禁低声问道,声音中混合着惊讶、厌恶和一丝难以名状的悲悯。
"因为恐惧,"陈楚简短地回答,目光依然停留在那具穿着礼袍的干尸上,"对死亡的恐惧能让人接受几乎任何代价。"
在检查完第七或第八个这样的舱室后,两人回到了那扇被焊死的金属门前,那里的生命探测器仍然显示有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命迹象。这个谜团需要尽快解开,特别是在他们发现了这么多奇怪发现之后。
与焊死的舱门相比,这艘船上的其他谜团——那些年龄惊人的老人、意识转移的技术、船员的集体消失——都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但正是这扇特殊的门,以其独特的位置和防护方式,暗示着里面可能藏有解开一切的关键。
就在陈楚和周全观察这扇焊死的门时,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飞行滑板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气流的轻微扰动,两人看到两个身影如同一道流光般划过走廊。
很快,拳神便带着一个金属系异能者踩着飞行滑板赶了过来,飞行滑板在距离地面约半米处平稳停住,两人轻巧地跳下。
金属系异能者是中年女性,因为之前有绿毛那个强悍到变态的金属异能者的存在,这个女性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几乎是不说话,她也是目前团队里面除了柳暗之外唯一的女性,其身材修长,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着异于常人的专注力。
金属异能者穿着一套特殊设计的战斗服,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金属纤维,随着她的动作反射着微弱的光泽,她的双手戴着一对特殊的金属手套,那是金属系异能者的标准工具,能够帮助他们更精确地控制和引导自己的能力。
这个金属系异能者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穆术。
穆术上前一步,仔细检视着那扇焊死的金属门。她的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在看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这扇门的焊接非常专业,"她轻声评价道,"不是匆忙完成的工作,每一道焊缝都计算精确,既要确保门无法从内部打开,又不会影响门框的结构完整性。"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陈楚问,声音低沉而冷静。
"有,"穆术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门框处的某个位置,"这些焊接使用的材料与门本身的材质略有不同,含有某种特殊的合金成分,可能是为了抵抗特定类型的能力或工具。"这个发现让房间内的氛围更加紧张——能够专门针对异能者的防护措施意味着门后的东西可能与异能者有关,或者专门设计用来对付异能者。
穆术退后一步,闭上眼睛,开始进入一种特殊的精神状态。金属系异能者的力量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操控,更重要的是一种与金属本身的精神共鸣。真正掌握这种能力的人,能够感受到金属的"脉搏"、"呼吸"和"性格",就像它们是有生命的存在一样。
几秒钟后,她睁开眼睛,双手平举向前,掌心对准金属门的中心,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她手套上的金属纤维开始微微发光,如同蚁群般爬动的光点在表面形成复杂的图案,然后,门的表面开始出现轻微的波动,就像水面被微风拂过。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在金属系异能者的强大力量之下,那坚固的舱门如同奶油一般开始融化,但这个过程比喻成融化并不完全准确——那更像是一种重组或重构,门的中心区域的金属分子开始剧烈运动,原本坚固的结构逐渐松动,变得柔软而可塑,它们并非简单地液化,而是在穆术能力的精确控制下,沿着特定的路径流动,就像一支无形的手在塑造粘土。
随着穆术能力的深入作用,门中央开始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区域,边缘整齐得像是用最精密的切割工具雕刻出来的。这个圆形区域的金属开始向外凸起,然后向两侧分流,最终完全分离,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洞,整个过程中没有产生任何碎片、火花或噪音,只有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波动和轻微的金属流动声,如同轻柔的叹息。
最令人惊奇的是,分离出来的那块圆形金属并没有掉落,而是以一种违反重力的方式,平稳地漂浮在空中,如同被无形的细绳悬挂着,穆术手指轻轻一动,那块金属便优雅地向一侧移动,最终稳稳地靠在墙边,就像一面临时摆放的圆盾。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三十秒,既展示了惊人的力量,又彰显了精细的控制力,在场的所有人,即使是已经见惯异能者表演的陈楚和拳神,也不禁为这种能力的优雅和效率感到震撼。
"完成了,"穆术平静地说,声音中没有丝毫得意或疲惫,就像完成了一项再普通不过的任务,"门洞的边缘我已经处理过,不会有锋利的部分。"
金属系异能者融化出门洞之后,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通向黑暗的圆形入口。
陈楚点头,他打开了头盔上的战术头灯,清冷的白光瞬间刺破了门后的黑暗,揭示出一条短短的通道,通往一个看起来像是居住舱的空间,与其他充满高科技设备的舱室不同,这个空间布置得相对简单,更像是一个临时的起居室。
陈楚将战术头盔的传感器调到最高灵敏度,然后当先钻进了舱房,他的动作既迅速又警惕,身体保持低姿态,手中的多功能武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威胁。
周全和拳神紧随其后,分别占据了入口两侧的位置,确保撤退路线的安全。
穆术则留在外面,随时准备提供支援。
进入舱室后,陈楚立即展开了专业的搜索程序,目光迅速扫过每个角落,确认没有明显的威胁,舱室内的光线极为昏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提供着微弱的黄色光芒,为空间增添了某种病态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气味,既像是长期封闭的空间特有的陈腐气息,又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化学药剂味道。
地面上散乱着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墙角放着一些食物容器,这种景象让人联想到仓促的离开或被迫的隔离。
舱室的中央放着一张简易的床和一个小型工作台,工作台上摆放着几本实体书籍——这在完全数字化的现代宇宙航行中是非常罕见的奢侈品——以及一些手写的笔记和图表。
然后,陈楚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阿九!
阿九并不是坐在床上或工作台旁,而是蜷缩在舱室的一个角落里,背靠着墙壁,双膝紧紧地抱在胸前,整个身体缩成一个小小的球形,仿佛这样做能够提供某种安全感,她抱着双肩,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既脆弱又警惕。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表情——一脸恐惧地看着众人,那种恐惧不仅仅是对未知访客的正常反应,而是一种更加深层次的、几乎刻入骨髓的惊恐。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因为恐惧而扩张,占据了几乎整个虹膜,那眼神中混合着不信任、怀疑、恐慌,还有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希望火花。
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嘴唇干裂,头发凌乱不堪,明显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她原本圆润的脸颊现在凹陷下去,显示出长期营养不良的迹象。
"阿...阿九?"陈楚小心翼翼地呼唤她的名字,声音尽可能地保持平静和友善,不想进一步刺激这位明显受到了严重心理创伤的女性。
听到自己的名字,阿九的反应更加强烈了。她的身体猛然一震,然后将自己缩得更紧,额头几乎贴上膝盖,手臂更加用力地抱住双肩,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仿佛想要通过自我伤害来确认现实的存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则,带着一种哽咽的声音,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是我们,阿九,"拳神在陈楚身后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关切,"你还记得我吗?拳神...我们一起在这艘船上生活过……"
阿九缓慢地抬起头,眼睛在陈楚和拳神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在努力辨认他们的面孔。她的目光闪烁不定,一会儿聚焦,一会儿又变得茫然,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
"你……你们……怎么……可能……"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们……都走…….所有人……都……"
她的话语破碎而混乱,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理解的逻辑。但其中一个信息非常清晰——所有人都离开了,而她被留了下来。
"是的,阿九,他们都走了,但我们回来了,"陈楚向前迈了一小步,但仍保持着安全距离,"我们是来帮助你的。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阿九的反应是一阵更加激烈的颤抖,她的双手突然抓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没关系,阿九,你不需要告诉我们任何事情,"他的声音异常温和,几乎是在轻声安抚,"我们只是想帮助你离开这里。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阿九的痛苦似乎稍稍减轻了,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手也慢慢地从头上移开。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楚身上,这一次,她的眼中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微弱但确实的认出和信任。
"离……开?"她重复道,声音中带着不敢置信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是的,离开这里,"陈楚确认道,语气坚定而温和,"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阿九看起来想要相信,但恐惧已经深深植入她的心灵。她的目光转向门口,又回到陈楚身上,内心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斗争——逃离恐惧的本能与未知风险的警惕之间的拉锯战。
最终,希望似乎战胜了恐惧,阿九缓缓点了点头。
拳神慢慢靠近,温柔地向阿九伸出手:"来吧,阿九,我们带你回家。"
阿九犹豫了一下,然后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那手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皮肤苍白如纸。当她的手指终于触碰到拳神的掌心时,她的眼中涌出了泪水,无声地滑落面颊。
这是恐惧中的一丝希望,是长久黑暗后看到的第一缕光明,但阿九的眼神深处,隐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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