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奇景,看的裴宗悌和白辰山呆立当场。
儒教讲究“穷究事物之理”,格物致知。
地师一脉讲究望形望势,辨罡煞之炁,龙脉走向。
但他们的所有学识,都无法解释眼前景象。
不仅如此,长时间凝望,又让他们阴魂一阵眩晕。
旁边的鲁川王毕竟见识过,率先回过神来,沉声道:“是在崇文门内吧?”
裴宗悌闭上眼睛,点头道:“没错,过了那条商队街道就是。”
鲁川王闻言,立刻将手中玉圭高高举起。
霎时间,一股狂风卷起三人前行。
没有像李衍般还需等待,三人的阴魂,竟直接从崇文门上空飞过。
一个闪烁,他们已看到那街道上不断循环的商队。
又是眼前一花,便看到了供奉桃树和凶神王母像的地方。
此时,这里已是满目疮痍。
古老的城墙上,布满巨树根须留下的孔洞,每当风沙吹过,城墙便会修补。
但转眼之间,那些孔洞便深处黑雾,再次出现。
而之前供奉王母凶神石像的祭坛,更是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宛如黑曜石般焦黑的坑洞。
“果然有问题!”
方才还沉稳的鲁川王,此刻脸上已满是惊骇,“他们用了什么邪法,竟能破坏这秘境?”
见二人疑惑,他颤声道:“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出现,快随我来!”
没有废话,他再次高举玉圭。
三人的阴魂,迅速向着“九门阴墟”深处飘飞。
里面的空间,更是层层迭迭,光怪陆离。
甚至还有上古先民打猎场景。
千百年的时光碎片,似乎被扭曲在一起,看的裴宗悌和白辰山胆颤心惊。
眼前又是一花,三人又来到了一片空间。
这里完全仿照着太庙祭坛布置,太牢之礼一样不少,且一件件玉器临空悬浮。
就连见多识广的裴宗悌,也咽了口唾沫。
他看到了商周礼器,唐宋祭器,皆是各朝国祭神器。
这里面随便一件,丢到外面,都会引发玄门厮杀。
但在此地,却好似不值钱的玩意儿,摆的到处都是。
当然,裴宗悌也不敢乱动。
他看的出来,这些祭器临空悬浮,并非无用,而是撑起了这个特殊空间。
至于白辰山,更是抬了抬眼镜,左右观望,满脸痴迷。
“二位。”
鲁川王沉声道:“这里便是大宣最重要的隐秘。”
“此地的国祭神器,乃是剿灭大兴朝和金帐狼国时所得,用于布置此地,不可动用。若非出了事,根本不会让人进来,二位出去后还请谨言慎行。”
说罢,又举起手中祭器,高声吟诵《大宣祭天地祷文》。
周围各个朝代的国祭神器开始旋转,空中顿时云雾翻涌,光影缭绕。
但见云雾缭绕间,一条龙影翻腾,不断变大。
二人才发现,龙影竟是由大小山脉的影子组成。
昆仑祖脉、太华崔嵬、黄河九曲、长江奔腾…
诸般名山大川、脉络水系的灵气精粹于虚空中交织汇聚,最终形成一条横亘天地、首尾难见其踪的磅礴巨龙!
若李衍在,就会认出这正是大宣龙脉,与法界夹层的精神投影。
“这是…”
白辰山差点揪掉了胡子。
“这便是大宣龙脉。”
鲁川王介绍道:“前朝大兴与金帐狼国隔江对峙,皆以高手布局,待我大宣崛起后,他们又暗中动了不少手脚,当年还是三丰真人出手,才将南北龙脉贯通。”
“但三丰真人乃是谪仙,道法高深,时至今日已无人能看懂。”
“皇上之所以让二位来,就是看看龙脉是否有恙。”
他还有句话没说,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连他也不敢相信。
二人虽同样看不懂此地布置,但还是仔细寻找。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异样。
这条由山川灵气构成的虚幻巨龙,其腰腹靠近京畿之处,明显有几处的黑红污浊之气。
如同腐烂霉斑,正从皇城中心生长蔓延。
这情形,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果然出了事!”
白辰山看了看周围,抚须皱眉道:“贫道虽不清楚,但也看的出来,此地应该与太庙国祭大阵相连,以国祭神器维持,香火祭祀支撑,按理说,出事后外面应该能察觉…”
鲁川王脸色难看,胸膛起伏,闭眼道:“宗人府有叛徒,在帮妖人遮掩。”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出了此事,皇帝肯定要对宗人府大动干戈。
即便他对皇帝忠心耿耿,也不愿看到这种情况。
裴宗悌也是人精,瞧出不对,立刻转移话题道:“先记下出事地点吧,陛下还在等着呢。”
三人沉默,皆死死盯着那些腐朽区域,测算位置…
…………
太庙大殿内,气氛同样凝滞。
宗人府的皇家术士们手持祭器维持阵法,皆低头沉默不语。
他们心中皆是忐忑不安。
里面没事还好,若真出了问题,一场风暴就会降临。
其中一名术士,更是额头冒汗,眼睛渐渐充血。
秘境中的裴宗悌,忽然感到一股寒意。
而在太庙大殿内,那名术士则猛然抬手,将祭器砸碎在地,随后纵跃而出,一掌拍向裴宗悌脑袋。
“萧伯锦,你干什么?!”
周围术士顿时着急。
而那皇家术士,此刻哪还会听他们废话,眼中满是杀机。
唰!
就在这时,大殿黑暗处,一道身形宛如鬼魅,似青烟瞬息而至。
正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赵无咎。
他眼神冷漠,后发先至,抬手挡在裴宗悌头顶,随后反手一扭。
咔啦啦~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皇家术士的胳膊,竟直接被扯断。
不等他说话,赵无咎已顺手摁住其脑袋。
嘭!
轻轻一震,那术士便直接倒地,昏死过去。
赵无咎淡淡一瞥,“此人是谁家的?”
一名黄衣术士咽了口唾沫,“是奉国将军萧怀楠家的。”
大宣朝的分封制度,亲王与郡王世袭罔替。
二者爵位永久传承,每一代必有一子承袭原爵,且以大城为封地。
他们便是皇帝削藩的主要目标,从兵权到当地治理权,一步步收回权利。
至于剩下的郡王后代,非继承者则需逐代降爵。
比如儿子是镇国将军,孙子就成了辅国将军,一直到奉国中尉。
而奉国将军,也是其中之一,并非真的有领兵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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