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津校尉江子一曾在侯景渡江时率水军阻击,可惜部下溃散,他孤身逃回。
梁主当面责问:“为何败退?”
江子一跪地叩首:“臣以死报国,只恨部下皆逃,独木难支!
若贼敢犯宫门,臣必以死相拼,赎此败军之罪!”
梁主见他言辞恳切,便未再追究。
此刻,江子一与弟弟江子四、江子五率百余名死士冲出城门,直扑侯景大营。
侯景见他们人少,冷笑一声:“区区百人,也敢闯营?”
当即派兵围剿。
江子一手持长槊,连刺四人,叛军一时不敢近身。
但敌众如潮,他左肩中刀,血染战袍,仍咬牙挥槊。
一名敌将趁机偷袭,一刀斩断他的左肩。
江子一踉跄倒地,怒目圆睁,气绝身亡。
江子四见状,怒吼道:“兄长!”他挺槊冲入敌阵,直刺敌将胸口。
不料侧翼一矛刺来,洞穿他的胸膛。江子四口吐鲜血,仰天倒下。
江子五大腿中箭,血流如注。
他咬牙勒马,拼命往回奔逃。
身后叛军紧追不舍,箭矢如雨。
眼看快到护城河边,他回头望见两位兄长的尸身,悲愤交加,仰天痛哭:“天不佑忠良!”
话音未落,气绝坠马,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战,江氏三兄弟皆殁,百名勇士无一生还。
建康城外,残阳如血,唯有风声呜咽,似在哀悼这些赴死的忠魂。
侯景围困建康城已有一个多月。
城内粮草日渐匮乏,军民日夜盼望着外援。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身影趁着夜色,攀着绳索悄然入城——原来是临川太守陈昕。
陈昕曾被侯景俘虏,关押在军营里,由叛将范桃棒看守。
但他并未屈服,反而暗中劝说桃棒:“侯景残暴不仁,你若归顺朝廷,不仅能洗刷污名,还能建功立业!”
桃棒听了,心中动摇,便偷偷放走陈昕,让他进城报信,约定里应外合,共破侯景。
梁主得知此事,大喜过望,立刻下令:“赐范桃棒银券,待平定侯景后,封他为河南王!”
可太子萧纲却眉头紧锁,摇头道:“此事蹊跷,万一是诈降,岂不引狼入室?”
陈昕见太子迟疑,急忙解释:“范桃棒真心归顺,若错过良机,恐怕……”
太子打断他:“事关存亡,不可轻信!”
陈昕无奈,只得再次冒险出城,向桃棒传达朝廷的犹豫。
桃棒并未放弃,又让陈昕进城传话:“请速开城门,我军即刻入城助战!”
可太子仍不松口:“侯景狡诈,不可不防!”
就在这犹豫之间,桃棒的计划泄露,被侯景察觉,惨遭杀害。
陈昕尚不知情,再次出城赴约。
一进敌营,便被侯景的士兵团团围住。
侯景冷笑道:“陈昕,你倒是忠心耿耿!
可惜,你的同伙已经死了。”
侯景逼迫陈昕向城中射箭传信,谎称桃棒率军来降,企图骗开城门。
陈昕怒目而视,厉声骂道:“逆贼!休想让我助纣为虐!”
侯景大怒,拔剑相向。
陈昕毫无惧色,继续痛斥:“尔等祸国殃民,必遭天谴!”
话音未落,利刃已至。
侯景见攻城不利,便想了个阴招。
他命人将劝降信射入城中,专门招揽那些被主人欺压的奴仆。
这一招果然奏效。
朱异府上有个奴仆,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城,投降了侯景。
侯景二话不说,当场封他为仪同三司,还赏赐锦袍骏马。
这奴仆得意洋洋,骑着高头大马在城下耀武扬威,冲着城头大喊:“朱异!朱异!
你当官几十年,才混到个中领军。
我刚投降侯王,就封了仪同三司!”
城上的朱异气得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
这奴仆的炫耀起了示范作用。
没过几天,越来越多的奴仆偷偷溜出城,投奔侯景。
短短时间,竟有上千人投降。
侯景对他们格外优待,不仅赏赐财物,还编入军中。
这些奴仆哪懂什么忠义?
只觉得侯景给了他们翻身的机会,个个感激涕零,誓死效忠。
起初,侯景的军队还算规矩,严禁士兵骚扰百姓。
可日子一长,粮食渐渐吃紧。
石头仓的存粮快见底了,侯景急了,索性撕下伪装,纵兵抢掠。
士兵们如狼似虎,冲进百姓家中,见什么抢什么。
金银财宝、粮食布匹,统统搜刮一空。
百姓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当被夺走。
城里物价飞涨,一升米竟卖到万钱。
饿殍遍地,尸体堆满沟壑,无人收殓。
就在这乱世之中,正德太子萧见理坐镇东府。
他本就是个贪婪阴险之徒,见城中大乱,竟动起了歪心思。
一天夜里,他偷偷带着一群强盗,溜出城去,想趁火打劫。
“殿下,咱们真要去抢大桁?”
一个强盗低声问。
萧见理冷笑一声:“怕什么?
现在谁还管得了我们?不抢白不抢!”
可他们刚到大桁,就遭遇了埋伏。
黑暗中箭如雨下,萧见理躲闪不及,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这个贪心的太子,终究死在了自己的贪婪之下。
梁朝荆州刺史湘东王萧绎发出檄文,号召各地藩王出兵勤王。
这檄文传到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案头时,他正在用早膳。
“王爷,荆州急报!”
侍卫快步进来,呈上文书。
萧誉放下筷子,眉头紧皱:“侯景这厮竟敢造反?”
他擦了擦手,仔细阅读檄文内容。
旁边侍立的谋士凑过来:“王爷,咱们该如何应对?”
“自然要出兵。”
萧誉斩钉截铁地说,“传令下去,即刻整备军马。”
与此同时,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詧也收到了檄文。
这位年轻王爷正在校场检阅士兵,接到文书后立即召集众将商议。
“诸位,”
萧詧环视众人,“国难当头,我等岂能坐视?”
部将们纷纷响应:“愿随王爷赴难!”
湘东王萧绎亲自率领三万大军从江陵出发,向东挺进。
这支队伍旌旗招展,铠甲鲜明,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看这阵势,是要去打侯景啊!”
路旁一个卖茶的老汉对顾客说。
“可不是么,”顾客啜了口茶,“听说那侯景凶残得很,一路上烧杀抢掠...”
此时,邵陵王萧纶的部队正遭遇困境。
他们先前奉命出征,行至钟离时听说侯景已渡过采石矶,急忙回师救援。
渡江时突遇狂风,不少士兵和马匹都淹死在江中。
“报——”一个浑身湿透的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王爷,我军损失惨重!”
萧纶站在船头,望着滔滔江水,脸色阴沉:“天不助我啊...”
好不容易渡过长江,部队在赵伯超的建议下改变行军路线。
这位前谯川刺史对萧纶说:“王爷,若走黄城大路,恐与叛军正面遭遇。
不如直取钟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萧纶采纳了这个建议。
然而夜间行军时却迷了路,多绕了二十多里。
天亮时分,疲惫的军队终于在蒋山扎营。
“怎么回事?”
萧纶质问向导,“不是说这条路最近吗?”
向导跪地请罪:“小人该死,夜里看不清路标...”
侯景这边也没闲着。
他正分兵防守长江,突然听说萧纶大军逼近,顿时慌了手脚。
“快!”
侯景对副将吼道,“把抢来的女人和财宝都运到石头城去!”
他随即调集三路兵马围攻萧纶。
双方在玄武湖附近展开激战。
萧纶的军队虽然疲惫,但士气高昂,一举击溃了侯景的部队。
“报——”侯景的探马飞奔而来,“我军败退至覆舟山北!”
侯景气得直跺脚:“废物!都是废物!”
他咬牙切齿地说,“传令下去,收拢残部,依山列营!”
就这样,萧纶的军队进逼玄武湖,与侯景的叛军隔湖对峙。
双方都在等待最佳时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林立的旌旗。
士兵们紧握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对岸。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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