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苍天沉默了一番之后，叹了口气：“虽说你斩尽三尸，单论境界比起九天之中排在后面的几人还要高些，但未必就能胜任这碧落守护的重任。”
“确实，以前老衲的师祖也曾说过，说监武司的九天与外面的人仙是不同的，或许，九天之外的人在破了三百穴超过十二境之后，不该称为人仙。”
武蓝泰听的一头雾水。“啊？那该叫什么？”
“散仙。”闻迦天忽然说道：“人仙其实是独立于散仙到真仙，再到天仙，乃至于更高境界的另一条道路。只是自从再无人飞升之后，这天地间修为最巅峰的也不过是斩尽三尸的散仙，慢慢地传着传着也就都称呼为人仙了。”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么...”李戮玄忽然想起了刚刚闻迦天刺向采荷的那一枪，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去问，毕竟此等绝招，基本都是有不能对他人说的关键之点。
未知性便是杀招令人手足无措的前提，若是关键之点传了出去，哪里还有什么未知不未知的？
“我们这天下行走看样子是有话要说？”闻迦天看出了李戮玄的欲言又止：“无妨，有话尽管说便是。”
“刚刚我听到亢苍仙君说...天地给您的特性，是‘必中’。难道说，天地还会给予人特性的么？”
“哦，你在好奇这个啊？”闻迦天笑着说道：“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九天能与堕仙硬拼的本钱有三样。”
“其中第一样，便是我们走出来的这人仙之路。若是你刚刚有心思仔细比较一番，就会发现，我们用出来的所谓‘罡气’其实不比那些堕仙的仙力差，我们后来也叫自己这力量为仙力了。诚然我们无法硬抗那堕仙仙力的侵蚀，但面对我们这人仙的独特仙力，他们也会十分头疼，二者就如同水火一般。”
“至于第二样，便是天地眷顾，这方天地真正成就人仙的只有我们历代九天连同尊主一人，再无其他一人成就人仙。但天地眷顾，每个时代还是会有那么三两个应运而生，受天地之力加持的，不管是破境还是恢复，都有其独到之处。就比如了尘大师。”
“第三样便是你刚刚问起的‘特性’。这也是取决于各自人仙之路的不同才拥有的，在我们成就人仙的那一刻开始，这特性便伴随着自身新生的仙力而生，运使起来如臂使指，完全没什么滞涩感，只是还需多加了解，才能开发其更多用途。像我的便是‘必中’，老四的是‘升华’，绫罗那丫头的是‘魅惑’，连带着搞的那丫头也神经兮兮的。”
听他说完这等从未流传于世的秘辛，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唯独李戮玄心里清楚，闻迦天还隐瞒了最关键的一项东西——天宫残碑。
而最大的那块儿天宫残碑，就只有他李戮玄一人看过而已。
灵机道长问道：“闻迦仙君，似晚辈这等，还有成就人仙的机会么？”
“哦？怎么突然问这个？”
“单纯的走散仙之路，已经没了继续晋升的机会，哪怕修到了散仙顶点，面对那些堕仙的时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晚辈也想踏上人仙一途，将来能接过小师叔手里两仪天的传承，守护这方天地。”
“这就各有各的说法了，二哥还未在你们两仪观内定下能继承他衣钵的人？按说你实力与心性应该都是足以胜任的。”
“大概是小师叔有他自己的想法吧。”灵机道长苦笑道：“我上次是问过的，他老人家说卦象不明，不知道是否是传下来的好时机，让晚辈多些耐心。”
“二哥的心思我们也总是不好去猜的。”闻迦天微微摇头：“此番超凡武林损失惨重，我想问问尊主，是否再开一次掌门大会，议定接下来应对堕仙的法子。只是我等都必须驻守碧落缺口，不能离开太久，所以也只能是让绫罗来主持。”
怀凝云抱拳道：“仙君尽管下令便是，我等今日确实见了这堕仙与黯星教的危害，说句人神共愤并不为过，是该将他们铲了的。”
“先收拢好人再说，黯星教不能以寻常邪教对待，以往历代九天也是动过铲了他们的念头的，但无一次成功。总是在几百年后，就又有自称上师的老人裹着破羊皮袍子走出来，继续满嘴星命星命的啰嗦不停。”
亢苍天说到这里叹息一声：“如今整个超凡武林八境以上的，今日葬送的有六七成了，是断武之元气的事情，还不知有多少年才能恢复。”
说完他拍了拍了尘大师：“我会给你指明我那处碧落缺口的方位，而我就在这达摩寺废墟上，替你庇护达摩寺的弟子们。你如今也到了这片天地的顶峰，寻常降临的堕仙受了天地压制之后敌不过你，若是有不得了的堕仙临世，就立刻传音，我一定尽快赶到。”
关外。
小凌河城。
原本关外的几座大城依着拦春岭延伸出来，该是从辽沈开始，先是凌河城，然后便是大清河，小清河，虎背原...
只是也哈鲁兵锋第一次踏破大清河之后，连带着周边的城镇也是劫掠破坏了一通。
而在季广之战败后，昭军也再无人敢孤军深入驻守大小清河两座城，若不是凌河离着海近，又有几座小僚城互相守望，怕是成安边也未必能放心待在凌河。
如今的大凌河城乃是原先的凌河城，而小凌河城则是原来大清河附近聚的比较近的几个镇子，灾备兀满烧毁之后，成安边曾短暂地对此地进行过修缮，连起来之前的废墟，新圈了一座小清河城出来，打算再筑起一座大些的城，就这么一点点往前推出去，同时也做收容附近难民和散兵游勇的地界。
给这些吓破胆的人一点事做，再给他们一些安全感，他们就会干的很卖力。
哪怕这安全感没那么有底气，但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总会靠着些微薄的幻想来让自己撑下去的。
如今两座凌河城的补给全靠海运，看起来凄惨些，但真算起来其实比之前陆运时到手的补给饷银多上些。
成安边一开始也甚是惊奇，但后来他也就想明白了。
陆运要经过兵部户部两处的手，沿途还有各地充当兵驿的军屯，每层咬上一口层层下来能剩多少呢？
海运好歹比陆运少上两层人盘剥，如此想来倒也算因祸得福了。
其实听说新帝上位之后，他也想过试着写些折子上去给季广之和常远正名的，毕竟常远现在依旧算是他亲兵营里的黑户，可明显新帝并不想深究边军的烂账，或者说他根本就懒得管谁受了冤屈，只想着有人能替他守住这个风雨飘摇的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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