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奥祖,安纳塞隆之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提克迪奥斯似乎是被兄弟的不幸离世给激怒了,它抬起爪子,似乎下一刻就要重重地砸到耐奥祖安身立命的那块寒冰上。“而且那个小女孩似乎还没有将她的祖国送给天灾军团,这一切可和你之前给我们说的不一样。”
在巫妖王看来,安纳塞隆已经彻底死去,毕竟他知道霜之哀伤是一把威力无比强大的噬魂剑,但显然事实并非如此。早在兵主铸造霜之哀伤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忠实的部下们开后门,德纳修斯大帝和典狱长就已经使纳斯雷兹姆一族免受它的影响了。符文剑并不会吞噬安纳塞隆的灵魂,只是将他送回了扭曲虚空,就像玛尔加尼斯一样。
“不不不.......”耐奥祖连忙解释,“这只是一个不幸的意外罢了,那时她还没有完全服从于我的意志,我敢说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她绝不会再与你们为敌。”
巫妖王完全可以直接通过霜之哀伤向普罗德摩尔家的小女孩发号施令,令她头痛欲裂,并迫使她服从;然而这种做法见效虽快,却并不稳妥。任何人都会讨厌“被操控”的感觉,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也毫不例外。那样她只会一边服从,一边时时刻刻谋划着背叛。
老兽人深知,完全建立在力量上的控制,永远都无法平息心底里浓烈的反抗火焰;而在力量缺失之后,必将迎来最为汹涌的反噬,反抗的火焰必将把心灵的枷锁化作齑粉。
只有父亲哄睡女儿的歌谣,兄妹、恋人重逢时的悸动,以及老友举杯时的清脆........只有让死亡成为温柔的纽带,把凋零谱写成永恒的诗篇,那样才构成真正的统御之力。
堕落是一种绝美的艺术,而非著名艺术家耐奥祖则深谙此道。
一开始的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是一个深受达拉然“正统”教育所影响的姑娘,在她眼里所有的邪能、暗影和死灵魔法都是绝对邪恶的,都是“不可接触者”。在黑暗之门十六年的冬幕节,当暴风城术士集会窝点“已宰的羔羊”遭到肯瑞托查封的时候,她认为这是邪恶术士应得的下场,这和其他普通法师并没有任何区别;
其次,在她碰到了坎雷萨德·埃伯洛克先生以后,发现术士当中原来也有好人,她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抉择:要么包庇他,要么按照有关规定逮捕他并烧毁他的邪能农作物。这时,普罗德摩尔小姐的既有认知出现了“失调”,她便开始质疑自己过去深信的教条,或许邪能、暗影和死灵法术也是有好处的;
接着,她遭遇了焚木村的村民,这些可怜巴巴的男男女女们同意将自己转化为亡灵来节省食物留给子女,同时还能够以亡灵之躯不辞辛劳、不分昼夜地劳作,这极大地刺激了普罗德摩尔小姐的同情心,让她凝聚在双手之间的火焰慢慢熄灭,并最终在主观上愿意接纳亡灵的存在;
于是,她在恰到好处的时刻与加丁院长会面,亲眼目睹了加丁面对村民的请求,并运用自己的死灵术与缝合线来回应他们的述求,这就让她在心底里对死灵法师的厌恶与憎恨,悄无声息地涣然冰释;
再然后,她得知科尔姆·斯托颂勋爵与普里西拉·艾什凡女士正在寻找传说中的魔剑霜之哀伤,普罗德摩尔小姐自然不能容许这等神器落入敌人的手里。等到她成功地“击败”了斯托颂勋爵,赶在他之前将霜之哀伤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以她的魔法天赋,迅速地掌握无与伦比的强大通灵之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最终,已经在内心深处认可了亡灵存在,自己又恰好掌握了死灵法术的普罗德摩尔小姐,注视着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的法瑞克中校与一旁黯然神伤的马维恩,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就不难理解了。
厌恶并憎恨禁忌魔法——>深切怀念自己死去的亲人——>逐渐认为以前对禁忌魔法的态度是被肯瑞托灌输的一种偏见——>接纳自由亡灵生物的存在并愿意与之和平共处——>默许并赞赏一位死灵巫师的工作——>亲自掌握强大的通灵之力——>运用通灵之力来复活自己的战友与部下。
这就是巫妖王耐奥祖为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小姐精心设计的堕落路径与心路历程,逻辑清晰,条纹缕析,步步为营,水到渠成。
这种逻辑自洽的堕落,它最大的好处便是,堕落者本人不会陷入到精神内耗当中,也不会对要做的事有任何心理包袱。她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堕落,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变成了坏人”。
不过,普罗德摩尔小姐距离彻底的堕落还有最后一步要走,那便是杀死并复活自己的敌人,然后强迫他们为自己效忠。只有当她能够心安理得地这样做并习以为常,她才能够成长为亡灵天灾名副其实的副统帅。
那么,怎么才能让普罗德摩尔小姐这样做而不引起她内心的抵触呢?这就需要利用到冰霜巨魔和地穴蛛魔了。
如果一切都能按照耐奥祖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的话,普罗德摩尔小姐的远征军很快就会陷入到与敌人的鏖战当中,而鲜血只会浇灌出仇恨之花。而仇恨之花则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放弃原则,让他们心中唯一的渴望只剩下赢。
在越来越大的损失下,这些职业军人将会越来越迫不及待地运用“白左”和“人道主义者”所不齿的极端手段来打击敌人,任何能够为他们带来胜利的做法都将被军人诚心诚意地接纳,而这将是霜之哀伤大显神威的好机会。
想想看,被冰巨魔骚扰得焦头烂额的瓦伦弗斯,与杀红了眼的霍恩比,苦苦哀求他们的小姐利用敌人的尸体,拉一些巨魔起来协助他们作战,那么普罗德摩尔小姐还能拒绝吗?
想想看,如果洛蕾娜中校立下遗言,表示如果自己在战斗中不幸牺牲,希望自己的忠魂能够继续坚持战斗,那么其他人又能忍心拒绝吗?
想想看,有了这些中层军官的“光辉榜样”,其他士兵又会怎样想?支持者必将变得越发狂热,纷纷效仿,而不支持的人也只能在内心深处感到不安,但他们却不会有勇气站出来公然表示反对。
这就是士兵们的困境。相比于挑战“军队”这个集体所形成的氛围与集体意志,死亡是更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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