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了又是一阵沉默。
思考了一番,徐阶最后还是妥协了,毕竟王远心思已定,他再怎么插手也是无用,不如先听听王远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徐阶便点头问道:
“远儿,你是如何想的?”
王远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自己关于盐税改革的方法。但想到徐阶之前的态度,这样直接说起来,未免有些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思考了片刻,王远还是打算先说些“假大空”的东西:
“师祖,徒孙想要做一些大事,实实在在的实事。就比如这一次改稻为桑,徒孙想要做的是高瀚文,而不是这种钦差。”
徐阶懂了,但徐璠并没听懂。
就在王远想着,要不要继续解释一番的时候,徐阶突然开口了:
“远儿,师祖明白你的意思。那你可知为何师祖一有机会,便将你叫来,认识一番你的那些师叔们?
又为何对你张师叔另眼相看?甚至远比对你师父更好?这般重外而轻内,你是否感觉师祖我老糊涂了?”
王远的确有这个想法,但是当然不能承认,否则岂不是找骂吗?
随后王远面色一肃,十分诚恳地说道:
“师祖此举自有深意!
如今我同门遍布全国,家国一体之下,谁也不能免俗。
既然徒孙立志要接师祖你的班,又没有师祖你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威望。
如果不能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如何能够成事?”
王远的话让徐阶哑然一笑,又抿了口茶水,这才说道:
“你啊,就是把什么事情都看得太透了,怪不得你之前行事如此干脆利落,又简单粗暴。
但你太急了呀。
人心善变,蝇营狗苟之下,你给出的利益,若是不及他人的呢?
说你污浊,你的想法却带着幼稚与理想;但说你清高,你却急迫的想掌握权势!
师祖我看来,你是像王荆公那样的人啊。
他的许多改革措施,师祖也都看见过。太过于理想化、也太急迫了。
你如今又要走一遍他的老路吗?”
王远一听也有些无语了,这他妈怎么那么有道理?
摇了摇头,王远立刻就回神了,随后便皱着眉头说道:
“师祖,我也知道王安石改革有许多问题,难道就能认为他的改革一无是处吗?
若是能继续坚持王安石的改革,宋朝什么情况还真犹未可知!
在我看来王安石改革失败,除了他太过于激进之外,也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并不多。
王安石立起改革大旗的时候,虽然有很多人蜂拥而来,但那也只是因为神宗的圣眷而已,改革的队伍良莠不齐,多是为了升官而加入的。
但徒孙会避免这个问题!
就比如这次高瀚文主导改稻为桑之事,当然他是失败了,这就不用多提了。
徒孙想要的就是亲自主导一个个国策,并将他们顺利的推行下去,惠及百姓、惠及朝廷!
这般除了立功之外,徒孙在主导一个个国策的时候,也是在领导一个个官员。
若等未来的某一天,一同推动国策的那些官员,皆成长为一方朝廷大员,而徒孙作为领导者,其影响力无需多说。
若有那一日,徒孙哪怕不结党营私,也自有拥趸随行。
届时徒孙再推动改革,朝野内外皆是志同道合之人,如此焉有失败的道理?
而一旦开启改革,徒孙的位置就很重要了。不管各方是否愿意,徒孙也必然入阁,居中调度各方势力。”
一旁的徐璠听到后,大气不敢喘,静静的看着自家老爹的反应。
而徐阶则是眉头紧锁,双目失神,明显就是在思考。良久,徐阶叹了口气说道:
“你选的这条路坎坷异常,我并不支持你。因为我代表的不只是我自己,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做就一定能做的。
就像你张师叔,并不是我一个人选出来的。
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合理限度的帮助,师祖也不会推迟!”
“呼~”王远听后松了口气,有徐阶这句话就够了。
王远当然清楚到了徐阶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了。
他代表的是一个派系的力量,他若是做了对派系不利的事情,那么再想要团结整个派系,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就是所谓的政治信用!
而到时候站的高,却没有自己的力量。那岂不是纸糊阁老?
“多谢师祖指点!师祖你觉得这次鄢茂卿巡盐之事如何?”
这个问题之前不是提到过吗?
徐阶当然不会认为,王远这是重复之前的话题。联想王远上面说的话,立刻就明白了:
“你想改盐税,还是想再次南下巡盐?”
我当然是想要改盐税了,我以后想要进行改革,那现在自然是要先培养班底。
不过王远清楚,徐阶既然这么问了,那必然是有他的看法。如今羽翼未丰,这种做决定的事情,还是要徐阶来。
“师祖,你对徒孙可有什么指点?”
徐阶满意的看了王远一眼,不错,进退有度知道什么时候该争取,什么时候该退让。
随后徐阶便露出一副没好气的声音说道:
“好了,我这是在问你呢,说说你的想法吧!”
“好嘞!”王远回了一声,知道后面就是自己说服徐阶的时候了。若是能说服徐阶,那么此事就会获得他的帮助:
“徒孙的一点浅见,师祖你帮忙斧正一二。
我的想法是改盐税!
原因有三!
其一,前些年因为朝廷两线开战,再加上国内多个省份出现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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