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知道,在鹤留湾市场里,所有小餐馆的残羹剩饭,都被本庄村民统一收取后,拉去喂猪了。
即便是一片烂菜叶,鹤留湾的老妇人们都捡了回去喂鸡,哪轮到他来捡。
少年弄得一身脏臭,却是空手而回,脸上全是愧疚之色。
那小姑娘见得少年空着手,不由得有些失望,但嘴里却是安慰少年:“哥,我还能忍忍的。”
少年露出一丝爱怜之色:“二妹,等雨停了,一会哥再想想办法。”
这时,两大碗阳春面递了过来,碗上还放着两根油条。
少年惊诧的抬起头来,却见得是刚才被自己凶过的那个漂亮女子。
“你这是作甚!拿开!”少年却是不接清宁手中的面,低吼道。
清宁柔柔一笑:“当然是给你们吃。”
“我们没钱,吃不起!”那少年强忍着不去看那碗面,但那小姑娘却是眼睛直勾勾的,小喉咙里不停的咽口水。
但她哥哥不要这份施舍,她也不敢接过来。
“请你们的,不要钱。”
清宁又将碗往前递了递:“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会落得如此,但遇上也是份缘,你可以不吃,但你的妹妹要吃啊。”
那少年闻言,警惕之色消退了不少,又见得自己的妹妹实是饿得不行了,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这份好意。
“你二人看我可曾像坏人?”
清宁又笑了笑:“吃吧,多了我也请不起,一碗面尔,何需惧怕?”
“谁怕了?!”那少年眉头一挑,便将面碗接过。
小姑娘见得哥哥接了,也赶忙伸手接住那比她脑袋还大的碗,也不管烫不烫,大口的往嘴里扒。
清宁见得二人接了面,也便不再管他二人,回店继续忙活去了,中午还有一波食客,还有许多事要忙。
“哥哥!这面好好吃,雨儿好久没吃面了…还有这个面棍子,我从没吃过,这应该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快吃,雨快停了,咱们要找个过夜的地方…”
就在此时,鹤留湾市场外的大道上嘈杂起来,一队衣甲鲜亮的禁军开了进来。
随后又是众多马车,当先一辆马车尤为豪华,黄布蒙成的车厢,车厢之上雕刻着五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马车前后全是仪仗旌旗,车驾两旁还有上百护卫,腰悬长刀,皆着金色盔甲,威风凛凛。
“哇,哥哥,那马车怎的这么好看?是哪家的地主老财呀?”
小姑娘此时已将面碗舔的干干净净,直打饱嗝,小手指着大道上的那驾黄马车问道。
少年连忙轻捂了小姑娘的嘴:“那不是地主老财,那叫龙辇,是皇帝老儿的车。”
“皇帝啊?!”
小姑娘一缩脖子,小声道:“那就是坏人,哥哥家里人都是被皇帝杀的!我们要报仇!”
少年赶紧捂紧小姑娘的嘴:“二妹,不可大声乱说,这是哥哥的仇,与你无关。”
“哥哥,咱们是一家人,你的仇就是雨儿的仇!”
雨儿轻声说着,又低下头来,声音哽咽:
“可惜阿爹被那姓苟的害死了,不然阿爹定然会帮哥哥的。”
少年听得雨儿这般说,拳头不由得握紧了:“雨儿,我会先报阿爹的仇,然后再报我的仇。”
“嗯!”雨儿点了点头,又道:“哥哥,咱们要在这里留下吗?”
少年点点头:“我记得我的身世与一个姓姜的人有关,只可惜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全家是被狗皇帝杀的。
但我打听清楚了,大周最有名的姜姓,便是当今宰相,这里是他儿子的封地,自要留下来打探一番。”
雨儿似懂非懂:“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大队的车马终于从大道上过完了,这会雨也停了,少年拿着两个大碗来到店门前,想将碗还了。
清宁正在店门口扒蒜,见得少年来还碗,便笑着接过:“吃饱了?”
少年吃了清宁的面食,此刻防备之心稍减,眼珠子转了转,想起阿爹往日的教导来,突然双膝一跪,跪倒在清宁面前。
清宁被少年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你这是做甚!”
少年却力气极大,清宁竟扶不起来。
少年‘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双手抱拳:“今日我兄妹受小姐一饭之恩,敢问小姐大名,他日定当相报!”
“我叫清宁,你无需如此,仅仅一碗面而已。”
清宁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学那江湖之人,想笑又觉不妥,只得忍着。
“小姐赠饭,乃活命之恩,我利哥儿定然不忘!”
少年又是一拱手,站起身来,拉了妹妹转身欲走。
“哎,你们等等。”清宁想了想又唤住利哥儿与雨儿。
“清宁小姐,还有何事?”少年停下脚步问道。
清宁指着远处的格物学院:“我观你兄妹二人也无去处,不如去那处工地,找一个叫小茹的姑娘,说不定她会收留你们在工地做个活计,你们也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
利哥儿顺着清宁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想了想后,拱手道谢:“多谢清宁小姐指点!”
说完,利哥儿拉着雨儿的小手,朝格物学院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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