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杳垂着眼道,“也想过他是捉妖师,和你一样,除妖卫道,一心向善,最后不得善终。”
溪亭陟:“…………倒也不必如此咒我。”
素颜白裳的李杳停下,转头看向他,她轻笑一声,并非真心实意的笑,而是带着一丝凉薄。
“若是没有赤魂果,你现在不会站在我面前说话。”
要是没有那颗赤魂果,许亚依旧会助她从棺材里爬出来,她会成为化神期捉妖师,回到虚山和九幽台。
而溪亭陟却一定会死。
两个孩子会被溪亭府接回去,金宝会是溪亭府新的少主,银宝会棺椁加身,厚礼下葬。
她要做什么。
她要这世间如同李杳一样的凡人,如同霜袖一样的小妖,如同金宝和银宝一样的孩子,无忧无惧,安乐长年。
如果没有溪亭陟和孩子,她走的路便如同这没有光的长廊,长风夜行,静寂地孤独。
“赤魂果是你的。”溪亭陟转眼看向她,他站在房门前,推开房门。
“进去休息吧,我在门外守着你。”
他其实明白李杳要与他说什么,自从知道李杳以无情入道那一天开始,他知道李杳已经为了大道舍弃了很多东西,若是轻言放弃,以前吃过的苦便算是白捱了。
他其实想告诉李杳,赤魂果是你的,他的命也是你的。
但这样的话在他和李杳之间,似乎太过煽情和肉麻了一些。
房间里的烛火亮起,李杳扫了一眼那亮起的烛火,又转眼看向溪亭陟。
“你现在为何不穿白衣了。”
自从在参商城遇见溪亭陟开始,他似乎已经很少穿白衣了。到了蛮荒,更是一袭黑衣加身,从未见过他穿白衣。
穿堂风灌入房间,吹灭了房间里的烛火。
烛火熄灭的一瞬间,溪亭陟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明日便穿。”
李杳始终记得溪亭陟爱穿白衣,她还记得秘境里的溪亭陟,还记挂着那个崖下舞剑的捉妖师。
李杳抬脚迈进房间,身后的溪亭陟再次点亮房间的烛火为她照明。
“进来喝酒。”
她从纳戒里取出酒壶,坐在小榻上,拿过小桌上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推到对面。
溪亭陟抬脚走到榻前,看着小桌上的酒杯,又眼看李杳拿过另一个杯子,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李杳的手腕。
“我一个人喝便足够了,你筋脉有损,喝酒伤身。”
李杳半抬起眼皮,“难不成要我看着你喝?”
“那就不喝,早些歇息。”
李杳放下手里的酒壶,抬眼看向溪亭陟。
“四年前,在秘境里,我亲手酿了一坛梨花酿。”
溪亭陟站在榻边,垂眼看着坐在榻上的李杳。
李杳道:“那天晚上,那坛梨花酿没了,却有了孩子。”
她那时候是凡人,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但是恢复修为后,李杳很快就能推出两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
溪亭陟摁住她的手一顿,指节与指节之间僵住,无法动弹。
李杳瞧着他这副模样,笑了笑。
“算上昨日在床上穿衣服和温泉里落荒而逃,你已经有三次避开我了。”
还有一次是他方才怕她酒后乱性。
李杳拿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想用业火替我驱蛊,最好的方式是合修。合修两个字让你心里有鬼,所以才不敢看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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