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十年深秋,冶河的浪涛裹挟着碎冰拍打河岸,张俊的淮西军如黑色铁流沿河道奔涌。
上万将士甲胄上凝结的寒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旌旗遮蔽天际,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惊飞芦苇丛中的寒鸦。
当井陉城的雉堞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时,淮西军前锋已架起三十架投石机,粗粝的麻绳被士兵们攥出层层血痕。
“放!“
随着将旗挥动,磨盘大的石块撕裂空气。
井陉城头的金兵尚未反应,箭楼已轰然崩塌,砖石混着金兵的惨叫坠入护城河。
张俊亲擂战鼓,鼓点如急雨敲击将士们的心脏,‘杀’齐声呐喊,声浪震得冶河水面泛起涟漪。
淮西军的濠桥车碾过结冰的河面,车上的撞木裹着铁刺,每一次撞击都让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金兵在城楼上倾泻滚木礌石,却见淮西军盾牌手结成龟甲阵稳步推进。
前排士兵被巨石砸中,鲜血顺着盾牌缝隙渗出,后排立即补上,队形丝毫不乱。
一名淮西将领摘下头盔,露出头顶刀疤:“淮西儿郎哪个怕过死?当年在柘皋,咱们用血肉之躯都能撞碎金人的拐子马!“
话音未落,他已扛起云梯冲向城墙,箭矢擦着耳畔飞过,在他脸上划出细长血痕。
当第一面“张“字旗插上城头时,金兵终于露出怯意。
张俊见状,将令旗狠狠插在河岸:“破城者,赏银百两!“这句话如烈火点燃干柴,淮西军发起最后的总攻。
城墙上的金兵被如蚁群般涌来的宋军逼至墙角,有人绝望地跳下城楼,摔在濠桥车上当场毙命。
激战正酣时,淮西军偏将王德(此王德非前文王德)率五百死士从冶河下游泅渡,攀着城墙上的排水口摸上城头。
他们的短刀专割金兵咽喉,无声无息间放倒二十余名守军,随后点燃城头的草料场。
浓烟冲天而起时,井陉城门在淮西军的轮番冲击下轰然倒塌,三万宋军如潮水般涌入,铁蹄踏碎金兵最后的抵抗。
一个时辰后,井陉城的“金“字旗坠入血泊,取而代之的是猎猎飘扬的“宋“字大旗。
张俊站在残破的城楼上,看着冶河的流水被鲜血染红,低声下令:“安抚百姓,清点粮草,并向井陉关进军!“
而在真定府战场,早已化为一片修罗炼狱!
巳时三刻,真定府东城墙在宋军投石机的持续轰击下终于出现裂痕。
三百斤重的火球撞碎女墙,将躲在其后的金兵连人带盾掀飞,燃烧的躯体如陨石般坠入护城河,在暗红的水面砸开一朵朵血花。
岳飞站在木幔后,看着帅旗上的箭矢又新增五处破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那是韩世忠的背嵬亲兵迂回至东门左翼。
“金兀术的铁浮屠快撑不住了!“
韩世忠的铁枪挑飞一枚流矢,银须上沾着血珠。
“某带骑兵绕后,你主攻正面!“话音未落,他已挥动赤旗,两千精骑如红色怒潮卷向金军侧背。
岳飞趁机挥动令旗,三百架神臂弩再次齐射,前排金兵的胸甲被箭矢贯穿,惨叫声中,东门城楼的瞭望塔轰然倒塌。
北城门的张宪部陷入苦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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