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生也并不强求孩子们每日上学,只要来了就细心地教授一些,哪怕只是一些生活的小技能,也会让孩子今日多了一些小本领。
所以村里人对齐先生很是尊敬,哪怕齐先生没有胡须,看上去也是个刚刚长成的孩子。
今天清晨来学堂的有花嫂家的二妞,牛铁匠家的牛牛,还有村东张寡妇家的小花和小草。
农人起名字就是这么朴实,好养活又顺口就好,要是猪老三家的小子起名朱英俊,估计又成了全村的笑话了。
四个娃娃每人一把野菜,开始了今天的课业,今日齐先生教授三个字,山,水,风。讲了字,讲了山精地怪,讲了水,讲了大禹讲了龙宫,讲了风,于是兴高采烈用竹板做了四个竹蜻蜓,然后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搓着竹棒飞来飞去。
一上午欢笑着就匆匆过去了,离开时小花小草拉着齐先生的手:“先生,先生,你能教我和妹妹怎么挣铜板么?”
齐先生笑呵呵的问:“那你们挣铜板做什么呀?”
小草拉着姐姐:“我说,我说,挣铜板了给阿娘,阿娘给人绣衣服,好久才能绣好,我们不想阿娘这么累”。
齐先生看着两个蹦跳的小娃娃:“好呀,不过要等你阿娘绣完了这件绣工,让你阿娘带你们来找先生,先生教你们挣铜板。”
两个娃娃开心的拉着齐先生的衣袖
“谢谢先生!”
“好了回家吧,阿娘等你们回家呢!”
看着娃娃们下了山,齐先生转身进了院门。一把野菜焯了水,滴上几滴麻油撒了青盐,一张鸡蛋饼,一碗昨天细娃送来的小鱼熬的鱼汤,风卷残云般的美美一顿午饭,收拾完残局。
泡上一杯茶,晒着暖暖的太阳,齐先生躺在摇椅上盖着一张兽皮做成的毯子,眯着眼睛莫名的开心不已,这种生活真是滋润呀!
看着院子里树上光秃秃的树枝,不由得紧了紧毯子,火炉上热腾腾的蒸汽在阳光里透着七彩的颜色,齐先生侧身看着水汽飘忽的彩虹。
又快到飘雪的季节了,午睡总是惬意的,山上清净的午后没有嘈杂声,太阳暖暖的,毛皮毯子也暖暖的,竹椅上齐先生发着轻微的呼噜声,像极了熟睡的橘子猫。
村子里午后是慵懒的,贪闲的妇人们三五相聚,或门廊或树下,几块大石几方铺垫,聊起天来也总是故作神秘,先是交头接耳低声密语,后是摇首指地呸呸的唾弃,讲到乐事彼此环视不约而同的一起哄笑。
谈起悲欢也会为了某家的凄惨偷偷地擦一把眼泪,村里人总是质朴的可爱,而故事的开局,总是北面张家寡妇又被谁爬了墙头,南面李家的二嫂子又和婆婆掐了一架。
至于张寡妇是被同情的,毕竟小花小草的父亲死在边疆,而李家的二嫂子是被嫌弃的,老辈人总是要把孝顺看的很重。
而后换个有情趣的,便成了磨坊翠花家的老顾头从月亮升起到晨起鸡鸣,屠夫于麻子虽然丑可那夜里的本事着实厉害…...。
村子里的故事总是新奇的,也总是更迭的,要是同一个话题反复,总会让编撰的与故事里的人物结起怨恨来,但是故事的结局一定是某位住在山上的齐先生。
齐先生说的二十四节气老庄户人家都说好,齐先生说的庄家地如何沤肥要不要试试,齐先生是不是该娶个小娘子了,总之齐先生还是能免除故事里结怨的苗头的。
一晌贪睡,醒来的齐先生伸了个极为夸张的懒腰,踱着小步子在院里环视一圈,从杂物棚里取出几只夹着铁箭头的标枪,拎着细娃昨日打猪草的背筐,装上几只标枪一束麻绳。
回去取了装水的葫芦系在腰间,关上小院子的门,沿着崎岖婉转的小路向后山走去。山路总是不平坦的,藤蔓杂草总会倔强的冒出头充当一时的劫匪,要不经历一场刀劈棍跳的厮杀是不会让其屈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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