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色刚刚落下帷幕,于家铺子的村民经历了半日的纷扰刚刚散去,村子里的青壮组成的护卫队,在于谭的带领下分成了几个小队。
在村子和后山的几条要道上堆起草垛和门板,有的干脆用大石河泥砖封堵起来,于谭听到马蹄声心里一惊,三两下窜到高处。
村民们看见于谭爬上高处,都抬着头傻傻的看着等着于谭发号施令,于谭仔细地看着疾驰而过的骏马,马上的骑士侧头看过来的鄙视的眼神都是那般的清楚。
骏马贴着村子疾驰而过沿着村子的外围绕了过去,于谭定定地看着对方侧摆向自己一侧的护盾,知道对方已经开始防备自己的射艺。
于谭顺着马队向远方看去,忽然明白了对方的目的,对方这是要封锁自己村子和京城的通道,于谭有了不好的猜测。
如此安排只有一个可能对方这是要屠村!于谭脑门的汗刷的冒了出来,几日短暂的接敌就可以看出来,自己村子里的青壮在战场上的话,那就是被屠杀的鸡仔一样,看似强壮其实都是胆小的普通人,没有经历过战阵的洗礼,是没有勇气拿起武器反抗的。
于谭从高处跳了下来,大喊着把村子里的青壮聚拢在一起:“都围过来,今天的情况要按照最坏的打算来看,我告诉你们,若今夜敌人杀进来,你不反抗的话,不只是你死那么简单,而是村子里老人女子都逃不过,所以拿出你们平日耍混的勇气来,别做个待宰的羔羊。那他妈的不止我会看不起你,你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你婆娘,没脸告诉你阿爷阿娘是因为你胆怯,因为你不敢反抗让对方屠了你的全家!听见了没有?是个男人,是个带把的汉子拿起你能拿起的一切砍到敌人身上去,就是死也要咬掉敌人一块肉,决不能做个饿死鬼。”
下方的汉子们一阵骚乱,在几个年岁少长的汉子几巴掌下,渐渐地眼睛里带上了一丝坚定,虽然握着刀具农具的手依旧颤抖,可是而今能站在这里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好了。
于谭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样的话一旦接战就会溃退:“都从地上捡根小木棍横着叼嘴上,手臂上帮个白色的布条,打起来就算再疼也不许吐掉棍子,拿牙咬着棍子才能顶住一口气,记得打起来只管往前,胳膊上没带布条的就是敌人。打起来的时候你们排成三排,不要和眼前的人扭打在一起,打倒了就留给你身后的人来收拾,你只管往前,都记住没有?”
于家铺子里当过兵的本就没有几个,也是老的老残的残,于谭咬咬牙,看来今天也能和老娘团聚了。
不过看向后山的眼神里透着火光,今天能带走几个算几个,既然打到了家里,那就拼死也赚个够本。
下山的马队向着京城方向疾驰,出了村子的马车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战马在官道上紧追不舍,候伯本来甩动的马鞭紧急的横了出去,回过头仔细地听着声音,一把拉起于河拽在身边:“现在下车跑到路边的草丛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听到没有?”
于河还想扒开候伯的手,被候伯一巴掌扇在脸上:“平时淘气可以,今天你记住了,跑到草丛里不许出来,不许出声,否则我做鬼都不放过你,滚!”
一把把候河丢出车外:”愣着干什么,快点,哭你头,快点滚过去!”于河一边抹泪,一边一瘸一拐的往路边的草丛里跑去。
候伯手里的马鞭在空中啪的一声,又一鞭子抽在马身上,马车猛地一纵快速地向前方跑去。
于河本还想喊候伯不要丢下自己,远处候伯的喊声就传了过来:“快他妈的滚进去!”
于河这才拽着自己的腿跑到草丛里蹲下身子,满眼泪水的看着马车越来越远:“等着吧候老头,回去告诉爷爷你打我!”
于河正擦着眼泪几匹战马就一溜烟的追了过去,赶紧蹲下身子,傻傻的看着远去的几匹战马,于河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腿,想哭又不知道哭给谁看,自己擦了一把眼泪,刚想站起来往村子里走,一辆大车几匹战马从远处往回而来。
于河赶紧蹲下透过草丛看向大路上,那马车是候伯的马车,自己刚刚还坐过,赶车的汉子已经换了人,车板上躺着一人,背上直直的插着两支羽箭。
于河认识那人手里握着的那根竹棍,那是自己的偃月刀,于河紧紧闭着嘴,候伯死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那是不是自己要是在马车上也是会被箭射死?
于河死死的盯着驶回村子的马车,直到看不清楚,于河才站起身:“去京城,找齐先生,去京城,找齐先生。”嘴里一直叨叨着阿翁和自己说过的话,于河爬上大路,一步步地向京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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