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步路,虞岁跑的心跳剧烈,她不受控低想起唐伏雪握着自己的手,想起唐伏雪唇瓣的触感。
指尖有点麻,像是不存在了一样,她用力地把食指扣在掌心,然后刚刚的两种触感再次裹挟着窜上脑门,叫她眉心狠狠一跳。
两种不同的触感,就像是两股交杂在一起的河流,虞岁顾不上回味虞悦吃瘪之后的欢喜,只一门心思的想把那两种触感区分开,然后毫不留情地把后者剔除出自己的脑海。
终于,那纠缠在一起的触感只剩下了前者,那沉重、粘腻、深红、柔软的...
小钟很快启动了车子,唐伏雪擦完了嘴唇,又递给虞岁一张湿巾。
虞岁犹豫片刻接过了,然后冰凉的湿巾擦拭过指尖,她的隐秘心事随着指腹上被擦去的棕红一起退去,淡淡的有些刺鼻的酒精味让虞岁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唐伏雪靠近时,身上那木质的香水味。
那香水一如唐伏雪低调,凑近了才能闻到些微凉沉静的味道,不过后车厢宽绰,虞岁却也若有似无的闻到了丝丝缕缕的香气,伴着那阵香气的,还有唐伏雪低低的带着自嘲的轻笑。
她清润的眼眸瞥向虞岁的方向,“咔哒”一声合上了手里的化妆镜,“你很讨厌你妹妹?”
街上长排的暖色路灯和各路店铺招牌上的彩灯交相辉映,在街道上肆意炫目,不过经过暗色的车窗之后,它们就变得温顺下来,像是陡然加重了那光彩的份量,光芒重重跌坠在唐伏雪身上,变得安静又稳重。
唐伏雪看起来像是一块玉,一块质地温润、莹莹泛光的白玉。
白玉的手感,比酒精湿巾的手感好太多了,虞岁把湿巾揉成一团,心情忽然就落下来,垂着眼,“是她先招惹我的。”
唐伏雪之前不太清楚虞岁和虞悦的相处模式,她只知道虞岁讨厌虞科,虞悦虽然是虞科的女儿,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对同龄人的喜恶往往就是一袋零食、一次示好、一次共患难就可以做到两肋插刀的。
她小叔年轻时候也是个花花公子,外面的小情儿多的能凑够一副麻将,近年来陆陆续续认回来几个堂弟堂妹,据唐伏雪所知,她三堂妹和其中一个认回来的七堂妹关系就很好。
小七是最早认回来的,和老三差不多大,老三那时候还在青春期,当初闹的你死我活、不可开交的,后来学校组织春游,两个人不知怎么摔下了山坡,在山林里困了半个晚上,再回来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了。
前些天老三风风火火还说要做小七电影的女主角,鼓吹了好一阵那电影的制作,想着让她也投资些钱。
不过今天看虞悦和虞岁,她们显然不是姐妹情深的路子,虞悦年纪小,心思不少,撒谎、博关注、贬低姐姐...
加之唐伏雪不知道她们还有餐厅里吵架那挡子事,虞悦在她面前做作的时候,虞岁只是在一旁自己生闷气。
现在瞧她这副样子,只当是她从前一直被自己妹妹告黑状,又不知道辩白,所以再出口时,语气就更轻了。
“她之前一直在虞科面前告你黑状?”
虞岁不屑的嗤笑一声,“她会的也就那几招,在虞科面前装装可怜,跟我吵架的时候,一次也没赢过!”
说起自己的胜仗,虞岁脸上不显眼的黯然立马消散了,瞧着唐伏雪似乎不信,她立马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把自己和虞悦再餐厅里的架,又原原本本向唐伏雪复述了一遍。
她不能接受自己在唐伏雪眼里很弱,连个虞悦都吵不过,这一方面涉及到她的自尊心,另一方面,又涉及到虞岁的证明。
就在十分钟之前,她还不想把自己的刻薄展露给唐伏雪,以免给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可在唐伏雪并没有生气,反而相当配合之后,她立马转变了思绪——如果唐伏雪知道她这样糟糕,她还会这样配合她吗?
她不知道,所以需要试一试。
像是为了证明杯子不会碎一样,她一次次爬上更高的楼梯,然后把杯子摔下去,捡起来,更上一层,摔下去,捡起来,更上一层...
循环往复,直到被子彻底摔碎。
虞岁知道这样不对,她已经因为这样的测试失去了很多人,但不试着把人推开,怎么证明她不会走?
这于虞岁而言是个无解的问题,同时也不可否认,唐伏雪是跳级选手,没几天就能让虞岁对她放下芥蒂、敞开心扉,甚至连偶尔的肢体触碰也能渐渐习惯...
这太恐怖了,尤其她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学校的情况下,这惊人的进度如果不接受考验、不在此处立下碑文铭记,一旦关系倒推,那就是重头再来的毁灭性打击!
于是在虞岁的讲述里,她和虞悦的争吵极尽尖酸,她几乎是以压倒式的胜利让虞悦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随着她的讲述,唐伏雪的面色也渐渐沉下来,眉心微蹙,若有所思,就算到了虞岁胡说八道,说虞悦喜欢自己的时候,唐伏雪脸上也没露出半分笑意。
周五的晚上,街上堵得厉害,车子慢慢吞吞走了半天,也没从车水马龙里挤出来。
虞岁想自己大约是晕车了,胃里顶的厉害。
她想下车走走,但又执著地相等唐伏雪给自己的回应。
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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