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架势,厉煦阳还能说什么?
他长叹一声:“起来吧,退下!这事容我再想想,看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人大喜,磕了个头就站起。
宋凌书扶着厉涵月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像是扶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厉煦阳看着他二人情意绵绵,蜜里调油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头大。
女儿女婿感情好,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样子了呢?
他转头吩咐何常年:“待会我给你一个单子,你按单子上的礼物采卖,三日之内必须办齐,然后送到太子府去。”
“是,老爷!”
第二天早朝,太子被人参奏。
东夏以仁孝治国,宋凌书在孝期不能成婚,但太子力排众议,许他们拜堂。
现在人在热孝之中,妻子却怀了身孕。
这有违反人子之道,有违反孝道。
宋凌书有罪,但担保此事的太子一样难辞其咎。
皇帝目光淡淡地扫过群臣,当初厉府的事自然有暗探报给他知道,几个月过去,他几乎都要把这事忘了,这一封参奏的折子又把当初的事提了出来。
“就是那个在成亲当天要把原配贬为妾室,停妻再娶的厉大师女婿?”
安庆王笑呵呵:“对,就是他,厉煦阳的女婿,今科武试的榜眼,名叫宋凌书。皇兄你有所不知,当初闹上喜堂,和他和离的那个原配,是今科的武状元,如今已经是四品明威将军。”
他和厉煦阳不和,找着机会就给皇上上眼药。
皇帝有了些兴趣:“哦,不是说是个乡村农女?原来这一届的武状元就是她呀。”
他知道厉煦阳嫁女当天的事,也知道武状元的名字,只是没有想到,这两者之间,竟然还会有联系,竟然是同一个人。
安庆王既然和厉煦阳不对付,那能给厉煦阳添堵的,就被他划为了自己人:“说起这位小姑娘,也是有真本事的,厉煦阳身为一代宗师,亲自教导的女儿女婿,都被小姑娘打败了。而且这小姑娘还能吃苦,又有本事。”
皇帝想了想:“朕记得,她叫叶,叶云青?”
安庆王笑呵呵:“皇兄真是好记性,就是这个名字。”
皇帝说:“嗯,自强又有真本事,为国效力,甚好!”
他瞥了太子一眼:“至于那个太子担保的,停妻另妻的宋凌书,诸卿有什么想法?”
夏凌骁目光扫过,一个御史出列,语气铿锵:“明知太子担保,不思感恩,仍然逾越,陷太子于不利,是为不忠;
父母过世不曾扶灵,热孝成亲,孝期宣淫,是为不孝;
身为五城兵马司巡城校尉,私自调岗,视军纪为无物,只为与女人厮守一起,玩忽职守,是为不恪;
家中原配奉养父母,却要停妻另娶,在原配找上门时,又要贬妻为妾,全不念五年夫妻之情,以及原本奉养父母之辛劳,是为不义!
与原配鸳盟已结,移情别恋,是为不信……”
他洋洋洒洒,直接列出等一大串,而后说:“微臣认为,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信不恪之辈,人品低劣,哪怕曾为武试榜眼,也不可重用。这样的人,若为将,必为祸!若为官,必为患!”
不少人附议。
皇帝居高临下的目光看过去:“太子怎么看?”
太子此时在心里中早已经把宋凌书的祖宗十八代都给大骂了一百遍。
他当初是为了卖厉煦阳一个人情,而且他说过,先成婚,不圆房。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敢轻易违背。
可宋凌书竟然还是和厉涵月圆房了。
这打的是他的脸,伤的是他的威望。
他现在还能为宋凌书说话就有鬼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父皇,儿臣识人不清,竟为这种卑劣的人担保,实在是汗颜。儿臣觉得,尤御史说的对,此人不可重用,不,此人不仅不能为官,还当追究其不孝的重罪!”
皇帝缓缓说:“众卿之言,甚有道理。既如此,也不用什么丁忧夺情了,直接褫夺宋凌书官身,以后永不录用!”
一人问:“那厉氏女又该如何处置?”
皇帝扫他一眼。
旁边有个乖觉的大臣说:“虽说宋凌书与厉氏女圆房两人都有错,但是首错在宋凌书。厉氏女一介女子,又怀有身孕,皇上仁德,不如网开一面?”
皇帝目光沉沉。
厉煦阳是个武道宗师,要是把他的女儿女婿一起给办了,厉煦阳必然心生不满。
虽然皇帝不怕,但也不必要惹这种麻烦。
他淡淡地说:“念在厉氏女也算是被宋凌书连累,不予追究,着她好生养胎便是,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就算了。”
早朝散后,太子的脸黑得像锅底。
如果宋凌书在这里,他大概能直接放狗把他咬死。
跟在他身后的夏璟煜说:“皇兄,这事过不在你,是宋凌书那厮不识抬举,现在他绝了仕途,也是咎由自取,不必为这种人生气!”
太子黑着脸说:“这种小蝼蚁,自然不值得本宫生气,本宫气的是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
差使不顺不说,之前做下的一些事也被翻出来。
早前赈灾款的事也被翻出来,虽然有人顶了罪,但他的人手,一个个的少了。
父皇已经对他不满了。
他目光中突然就带了些打量:“二弟,本宫被父皇斥责,你倒是得了父皇夸赞,父皇近来,很是器重你呀!”
夏璟煜眼底深处暗色翻腾了一下又消失,他谦恭地笑着:“父皇知道我不成器,所以我有一点好,父皇就会夸奖,因为他对我没期望。而皇兄,是父皇寄予厚望的,父皇对皇兄要求严格,这样才正常。毕竟以后皇兄肩上扛的,是整个东夏的江山!”
太子哼了一声,不忘警告一句:“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凡对本宫忠心的,以后本宫也不会亏待。但若谁敢在暗地里使些小手段,本宫绝不轻饶!”
他拂袖而去。
离开的步子里都透着烦躁和怒意。
这一年多来,他的人在不断减少,朝中的人手失去好几个,其中两个还是臂膀般重要。
就连手底下赚钱的那些赌坊,青y楼,各种只要涉及买卖人口,逼良为娼的,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剿除。
现在连东宫的开支,都不得不缩减一些了。
安国公劝他近来好生收敛,不要去想什么赚钱的营生,缺银子了,国公府会给他想办法。
好像是从秦忠明打死人开始,他就一直不太顺。
背后那只手,他觉得是老三,但安国公说,梁王更关注军营之中的事,他们对老三各种使计,老三应该自顾不暇才对,所以,这些事应该不是老三干的。
那又是谁?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夏璟煜,但是,夏璟煜一直跟在他身边,像条狗一样随叫随到,而且,他也没有母族势力,他生母位份低,且早就死了。
是母后把他带到身边养,他也勉强算是有了个嫡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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