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凉闻言微惊,想起去年在肃州道观里,自己迷失了心智,与杨仞、“停云四贤”等人大打出手,确曾被庄诚的鸿翼笔扎伤了左腿,不禁苦笑道:“嗯,两次都是伤在这条腿,看来是天意要让我变瘸。”言毕轻轻摇头,随即问道,“雷兄,你可要去寻你手下弟子么?”
雷缨锋道:“弓魔不知何时便会追来,我暂不与他们会合,以免累及他们。”
“嗯,”叶凉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展前辈与‘辽水三刀’现下是否无恙,只盼未与江前辈厮杀起来……”他心中牵挂此事,不自禁地张望远处,眉头轻皱。
雷缨锋见叶凉神情中颇为忧切,却似浑然忘了自己的腿伤,端详他一眼,叹道:“叶兄弟,你这般豁达仁善的心性,实非我能及。”
叶凉一怔,沉默一阵,道:“人有善心不难,要有义举可不容易。我很敬佩雷兄。”
雷缨锋微微摇头,又道:“你的腿伤我治不好,但若换作燕山长、方白,兴许能有法子;等你在临江集事了,我送你去寻燕山长医治便是。”
叶凉闻言低头道:“燕山长他……他还不知我离了华山。我也没想到,雷兄会愿意接应我去临江集。”
雷缨锋道:“我不知燕山长为何去年忽然收你为徒,但你本是吴重的徒弟,去见一见从前的师父,也是人之常情,料想燕山长也不会怪罪。”
叶凉道:“嗯,我本以为雷兄会劝我超越人之常情,归返华山的。”说到后来,不禁露出微笑。
雷缨锋莞尔道:“人之常情,也不是时时处处都须超越。”顿了顿,又道,“舍妹自幼从未求过我什么事,这次她请求我护送你去临江集,我自当答应她。”
叶凉心中一阵恍惚,道:“雷姑娘她……她……”却忽而又不知该问什么,便静默下去。
雷缨锋拍了拍叶凉的肩膀,道:“叶兄弟,你安心睡一觉吧。”
叶凉点头答应,侧身躺在松软的野草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睁眼瞥见不远处,雷缨锋高大宽厚的背影孤立月下。
叶凉看着他良久,见他一直伫立不动,忍不住问道:“雷兄,你觉得燕山长是好人么?”
雷缨锋闻声转身与叶凉对视,一时不答,他自去年经历“天风峡”一事之后,心境改变颇多,沉默良久才道:“我相信燕山长所做之事,定会有助于武林。”
两人又歇息了几个时辰,继续东行,叶凉腿伤走不得路,便仍由雷缨锋抱着赶路;叶凉很不好意思,让雷缨锋改为背负着他,雷缨锋担忧背后暗箭难防,却未答应。
行到晌午,两人在旷野间猝然又撞见了江海余。
雷缨锋将叶凉轻放在地,迎上几步,江海余漠声道:“姓雷的小子,你以为能逃得掉么?”
雷缨锋淡淡一笑,道:“弓魔,你来得倒快。”
江海余道:“本来江某昨日便能杀你,但念你去年在青石镇上……便先将你的性命寄下,七日之后,江某再来找你们。”
雷缨锋心头迷惑,听弓魔此言,倒似自己对他曾有什么恩义似的;却听江海余冷然又道:“那三个刀派不久即至。”
江海余说完径自转身,步履飘然诡异,顷刻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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