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语调微转，透出几分压低的真意：“若文官真将您逼退北疆，您以为还有几次机会再回朝？”
沈靖州盯着她。
空气沉了半晌，才淡声开口：“你说的也没错。可你漏了一点——”
“我不是你们那些可以‘捧高再打落’的走卒。”
“你想让我在朝堂开口，那得先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会让我明天就被全朝文官联名弹劾的理由。”
宋远翠放下茶盏，轻轻吐出一句：
“我可以给你‘圣心’。”
她起身，手指拂过书案上的一卷纸轴，缓缓展开。
那是一份奏章的副本。
上书人：德妃宫中女官，内容为“请将军代查兵籍舞弊、军功册假案”，落款处隐隐盖着一个极为稀少的印章。
沈靖州一眼认出——那是皇帝亲批“容议”印。
“这封折子尚未呈入内阁，只需臣妾一句话，它便能于明日清晨出现在陛前。”
“到时您在朝堂提出质疑，臣妾这边即刻递交此章，顺水推舟，陛下自会准您发声。”
“文官动不得您。”
“而您，就有了最正当的理由，把刀落下。”
沈靖州微微垂目，语气轻了几分：“你准备得真够全。”
宋远翠抬头看他，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认真：“因为我知道，将军不会轻易出刀。”
“但只要你愿意出刀——我不介意，先让它劈在李直和崔远的身上。”
她话锋转得干净利落，笑意全收：“毕竟，我也看他们很久不顺眼了。”
沈靖州轻轻冷笑一声。
“说得像你是在帮我。”
“其实你是在用我。”
“那将军可愿意，被人‘用一回’？”
她眼神亮了一瞬，低声道：
“我们不是敌人。至少在目前这场博弈里，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
“我需要一个能震住朝堂的手，你需要一个能保你立足的人。”
“你攻，我保。”
“只要我们还站在这一线共识上——就算彼此试探，也不妨事。”
沈靖州沉默片刻，终是起身，整了整衣袖。
他回头望她一眼，淡淡开口：
“你这把扇子，扇得不小。”
“既然如此，那我就做你要的这场风。”
他转身，话音落地时，背影如刀。
“明日朝堂，我会开口。”
“但你最好也准备好接下这场风的后果。”
德妃轻轻欠身，盈盈而笑：“臣妾等着。”
—
烛火微跳，门帘微动。
风未起，局先行。
朝堂之上，旧权未散，新局将开。
而这场暂时的合作，不过是两个玩家对副本系统扯开的第一道缝。
下一次刀锋落下，可能就不再是为了彼此。
——而是彼此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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