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烛火跳动,岳飞的指尖划过舆图上蜿蜒的滹沱河,沉声道:
“金兀术在城外修筑的三座军寨呈品字形排布,每寨驻兵三千,以铁索相连,既能互相驰援,又可屯放渡河器具。”
他的目光转向太行山脉,“井陉关又增设了重兵把守,山崖间埋设的滚木足有万余根,若强行攻关,即便拿下井陉,也要折损三成兵力。”
韩世忠捏着酒囊的手指骤然收紧,铜铃般的笑声里竟带了几分凝重:
“这粘罕的四弟果然了得,当年在黄天荡,某家就该一把火烧了他的胡子。”
他忽然将酒囊砸在案上,溅出的酒水在地图上洇开暗痕,
“不过如今他分兵守寨,真定城内至多两万守军,咱们四万大军合兵一处,便是铁铸的城墙也能啃下一块!”
张俊却轻抚银袍上的金线,目光落在河东方向:
“某在意的是太原府的动静,若金兀术与太原金军首尾呼应,咱们怕是要腹背受敌。”
他忽然转头望向岳飞,“听闻王贵将军已率部挺进平定军?”
岳飞微微颔首,锁子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三日前已安排好一切事宜,现在还未传信。”
帐内忽然响起金属碰撞声,张宪向前一步,铁枪在地面划出火星:
“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联络太行义军,李成率领的义军在井陉一带活动,若能里应外合——”
话未说完,韩世忠已挥手打断:
“谈何容易!金人在太行山要道部下重兵,连飞鸟都难渡。”
“现在唯一的解法有两个,一是攻打定州(中山府),而是期待王贵率军收复平定军,策应义军从太行山下奇袭井陉的金军。”
烛火不断摇曳,岳飞的指尖重重按在舆图上的定州(中山府)标记,沉声道:
“井陉关地势险要,金军滚木礌石布防严密,太行义军若强行攻关,必遭重创。”
他抬头望向诸将,目光如刀,
“定州虽驻有万余大军,却是契丹降卒为主,守将耶律怀义虽为辽人名将,却受金兀术猜忌——此乃突破口。”
韩常闻言向前半步,腰间契丹狼首佩刀随动作轻晃:
“末将与耶律怀义曾同在辽国南院效力。此人善用弩阵,城防严谨,但契丹士卒久受金人欺压,军心浮动。”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地图上定州的粮仓标记,“若断其粮草,再晓以利害,或可兵不血刃。”
韩世忠忽然拍案而起,铁枪在地面划出火星:
“某率一万精骑直扑定州!若耶律怀义敢出城迎战,正好试试他的契丹铁骑与某家的背嵬军谁更锋利;若龟缩城内,便围而不攻,坐等其变!”他转头望向岳飞,眼角皱纹里尽是战意。
“当年在黄天荡,某没追上金兀术,今日倒要会会这契丹名将!”
岳飞沉思片刻,指节敲了敲舆图上的太行山脉:“韩枢密使与韩将军率部前往定州,顺路接应太行义军转移。”
太行山的暮色裹挟着铁锈味,残阳将层峦叠嶂的峭壁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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