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军寨,议事堂内烛火摇曳。岳家军河北忠义军统制梁兴、真定府义军首领赵俊、中山府义军首领马扩、河东义军首领李宋臣等将领围坐一堂,目光齐聚堂中站立的苏建。
“韩帅正于淮东与金军厮杀,缘何突然现身河北?“
梁兴率先开口,作为岳飞派驻河北联络各路义军的核心将领,他对中原战局动向了如指掌。
其余将领纷纷将目光投向苏建,烛火在众人甲胄上跳动,映出满脸疑惑。
苏建抱拳行礼,声线沉稳:
“回禀诸位首领,韩帅与岳帅已率部强渡黄河,正挥师横扫河北,各地失地相继克复。“
“当真?!“议事堂内腾地响起一片甲胄碰撞声。
梁兴猛然起身,腰间佩刀带得桌案上酒盏倾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洇出深色水痕。
马扩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沫飞溅间难掩眼底激越:
“快说说,两路大军如今到了何处?“
烛花突然爆响,火星溅落在李宋臣的鬓角白发上,他却浑然不觉,前倾的身躯几乎要越过案几。
“三个月前,金人还在黄河北岸烧杀抢掠……”
赵俊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腰间的牛耳尖刀还沾着三日前截粮时的血渍。
“怎么如今……”
李宋臣突然抓起案上的陶碗,里面的野菜粥泼在地图上,洇开一片暗黄:
“是不是岳帅又打了大胜仗?我就知道,那个‘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不会让咱们等太久!”
梁兴的指腹碾过地图上真定府”三字,忽然想起七月初,在郾城接受岳帅的命令,那时岳帅的背嵬军如黑云压城,枪尖挑落的金兵首级在护城河漂成血色浮莲。
“岳帅与韩帅如何分兵?”他抬头望向苏建,却发现对方瞳孔在火光下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游移。
“岳帅率主力围真定,韩帅取中山府!”苏建的声音陡然提高,
“皇太子殿下亲临前线,各路官军齐头并进,金人已是强弩之末!”他从怀里扯出半截金兵的狼头旗帜,毛边还沾着焦黑的血迹。
“这是韩帅在河间府缴获的!如今金兀术龟缩真定,就等咱们合兵一处!”
议事堂内爆发出轰然喝彩,赵俊的牛耳尖刀剁在桌案上,震得酒盏里的残酒飞溅:
“奶奶的!总算等到这一天!某愿率部直插真定南门,教金兀术尝尝咱们的厉害!”
李宋臣捋着斑白胡须哈哈大笑,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当年在太原跟着宗留守抗金,咱就盼着这一天!”
梁兴却盯着舆图上蜿蜒如蛇的井陉古道,指尖缓缓划过真定府标记:
“诸位且看真定府城墙高三丈,护城河宽五丈,金兀术又征发民夫加固城防。”
他的刀鞘重重磕在井陉关位置,“此关素有'燕晋咽喉'之称,若金人据险而守,咱们五万义军恐难突破。”
赵俊梗着脖子道:“梁统制莫非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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